今天早上，被手机闹钟叫醒后，看看窗外，已然细雨霏霏了。
极度沮丧的时候，偶遇了这场雨。今天原本打算好的计划，正好也有了放弃的理由。
一杯酒，一壶茶。窝在沙发里，聆听着外面，雨打窗户玻璃的声音，丝丝入扣的，不绝于耳。
风声，雨声，心跳声，分分钟，如重锤擂鼓，声声炸裂。
在手机上，翻看着昨天码的文字。当我看到灌云这个字眼的时候，窗外的雨，突然大了起来了。
记忆里的画面，瞬间幻化做了蒙太奇，在我的眼前，开始上映了。
那天的雨啊，下得比今天要大多了。
2017年8月，一场环保风暴，席卷烟台。我所在的公司，也因为这件事，而全面停产了。
于是，我就凭空有了一段长时间的假期。
放假后的第二天，我就独自骑着自行车，从烟台出发，一路向南骑行。晚上七点多钟，我辗转抵达了青岛的黄岛。这一天，我的骑行距离，超过了240公里。
迄今为止，在我的出游记录里，240公里，依然还是我单日的最长里程。
从青岛到日照，然后到连云港，一路都波澜不惊。这趟两千公里的旅程，在我离开连云港的酒店的那一刻起，就一头扎进了风雨里。
那天，我的目的地是江苏淮安。早上，天不亮，冒着瓢泼大雨，我就离开酒店，骑上车，出发了。
在连云港老城区里，因为有路灯的关系，虽然雨很大，可还能看清道路。当离开城区以后，没有了路灯的照亮，我一下子就坠入了无边的深渊。
一辆一辆的大货车，接连从我的身边，疾驰而过。在那个时候，我感觉，自己就像一个渺小的蚂蚁，随时都有可能让这些大货车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，撵成齑粉。
依然记得，当我进入到公路的入口时，天也亮了。大雨里，我停下自行车，站在路边，擦拭着额头上，被雨水裹挟着流下来的冷汗。
行至灌云县境内，导航提醒我的前行路线，被修路的挡板阻碍住了。在手机导航上，试着换一条路线，却只有高速公路一个选项。
很显然，自行车，是不可能被允许上高速公路的。北方人，几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。浑身上下，没有一处不湿的地方，手机也打不开了。一度，我站在路口，茫然失措了。
恰好此时，从侧对面过来了一个骑摩托车的人。如同汪洋里看到的船，我不顾一切地拦下了他。
说明了我的路线，这位骑摩托车的大哥告诉我，前面在修路，他也没走过。不过，他说，骑自行车，应该可以过得去。
我也是别无选择了。扛着自行车，翻过路口的挡板护栏，进入了这条正在整修的工地。
这是一条连接灌云和灌南两县的道路，长达两公里左右的工地，中间有一座长约五六百米的桥。
大暴雨的天气，工地上，一个人都没有。我勉强骑了几百米以后，就被迫下车推行了。
工地上的泥土，在雨水的浸泡中，俨然成了一片沼泽。北方的泥土，在雨水浸泡后就松散了。而这个地方的泥土，在雨水里，却像混合了强力胶一般，依然粘稠无比。
自行车的车轮，陷在泥水里，推行起来，单凭两条胳膊的力量，已经无力为继了。几近需要动用腰部的全部肌肉，来加以帮忙了。
跋涉在沼泽地里，两只脚，脚上的鞋，貌似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了。鞋里灌满了泥水，每走一步，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，先把一只脚，从泥里拔出来，再艰难地往前挪动一步。
拼尽全力，把脚从泥土里拔出来。还要在大暴雨里，再把这只脚，往前送一步。与此同时，还要拼尽全力，推动自行车，也跟着自己的身体，一起往前蠕动。
行至在桥中间的时候，我已然精疲力竭，眼冒金星了。这个时候，雨也小了。我站在原地，耳边飘来了几声凄厉的鸟鸣。环顾四周，视野所见，我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。
那一刻，我突然想到了死亡。
这也是我记忆里，在我的万里长途旅行中，唯一一次，真实地感觉到了恐惧。
接下来，故事的发展，也没有什么离奇的。我还是通过了这块工地，然后，扛着自行车，爬到了公路上。
至今依然记得，在路边的一个城乡公交站台的凳子上，我坐了下来。劫后余生的惊悸，过了好长时间，我才缓过神来。
现在回想这件事，就连当时的恐惧，也都是彩色的。当时呢？是什么颜色的呢？
有点想不起来了。
昨天中午，和几位多年不见的朋友，相约一起吃拉面。饭后聊天的时候，朋友说起，他的一位亲戚，就住在芝罘区通伸这边。三十多岁的大小伙子，不工作，不找对象，不买房，不结婚。这段时间，带着父母，离开烟台，在全国各地旅游，已经三四个月了。
他说，一家三口的这次出游，到过西藏，到过四川，到过厦门。现在，依然还在南方游玩。
从出门至今，他们所有的花费，目前为止，还不到一万块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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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5-4 16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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